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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金丹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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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苕沒有再多耽擱,在休整好之後便帶著那一群弟子離開了此處,朝著嘉西大陸的方向而去。

路上只行進了幾日,這天楚苕帶著眾弟子停下來休整的時候,她坐在青雲獸背上,看著那邊的情況,也就是這個時候,那邊的魔氣陡然間朝中間收攏而去,而之前一直藏身在魔氣當中的軀體終於顯露在了眾人面前。

那是一具巨大的魔軀,頭生雙角,額上還有兩對眼睛閉合著,底下的眼睛卻是睜開的,露出赤色的眼珠,且魔軀通體漆黑,還有一頭亂發,生有六臂,每一只手的手腕上都套有一個金色的鐵環。

還沒等楚苕再細看的時候,上方卻又出現了異象。

滾滾雷雲瞬間聚集在那具魔軀的上方,一道道紫色的雷電閃爍其中,伴隨著讓人膽顫心驚的雷鳴聲,巨大的雷電便朝那具魔軀落了下來。

魔軀似乎十分畏懼這些雷電,不甘的吼了一聲後,身形再度被湧出的魔氣包裹住。

但那些雷雲並沒有就此退去,反倒依舊有雷電朝魔氣中落去,每一道雷電落下之時,大半的天地都被照亮,附近的魔氣潰散消失,還有無數聚集在那附近的魔物尖嘯著逃竄不及,也潰散在天雷之下。

“這是天道在驅趕那具魔軀。”翟甲面色發白看著這一幕,喃喃道,“這天雷比飛升雷劫還要厲害,那具魔軀能引來這麽厲害的天雷,很可能就是傳聞中的上古魔祖了。”

說著說著,他又忍不住露出慶幸之色:“這上古魔祖修為肯定在化神初期之上了,此界修士到了化神初期都不敢再在人前隨意走動,俱都壓制著修為尋求穩妥的飛升之法,怕的就是招來這天雷驅趕抹殺,有這天雷在,這上古魔祖絕不敢過來。”

此話一出,附近原本惴惴不安的其他弟子頓時露出欣喜之色,更有弟子出聲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不是不用再逃往嘉西大陸了?”

這一路雖說有楚苕領隊,且一路上還算平穩順利,可就算是這樣也掩飾不了他們是在逃命的事實,他們離開了自己宗門所在,即將去往陌生的嘉西大陸,甚至不知道日後是不是還要繼續逃亡。

倘若連嘉西大陸最後也守不住,那他們就只能逃去海域那邊了。

聽聞海中兇獸頗多,也不知道那裏適不適合他們紮根修煉。

此話一出,頓時有不少的弟子眼中燃起希望,一臉期待的看著楚苕和翟甲。

楚苕卻輕輕搖了搖頭,仍舊在看著那邊:“沒這麽簡單,即便這位上古魔祖被趕了回去,其他的高階魔物也不會善罷甘休,且這些濃郁的魔氣一旦蔓延開來,就算是魔界那邊的魔物不再過來,尋常修士沾染上這些魔氣就會變成魔物……”

到了那時候,此界依舊會混亂不堪,成為魔物肆虐的地方。

想要結束這一切,除非想辦法將這些魔氣重新封印。

看著這些人眼中的光芒又落了下去,楚苕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輕嘆了口氣,道:“盡快休整,我們還要趕路。”

眾弟子連忙應下,再是不安也只得按捺下來。

而此時那邊也發生了變化,天雷不斷攻擊著那一大團魔氣,魔氣之中再度響起那位上古魔祖的嘶吼聲,緊接著魔氣突然朝下方鉆去,很快的就有大半魔氣消失不見。

上方落下來的天雷也不再那麽頻繁,某一刻徹底的停了下來,緊接著那些雷雲在那片地方又停留了一會兒後,宛若警告似的響了幾聲,最終徹底的消散開。

雷雲撤走之後,那一處的魔氣再次朝四周擴散開來,但原本藏在其中的那具巨大魔軀已然消失不見,顯然是被驅趕了回去,四散逃開的那些魔物很快的又聚集了過去。

這邊等其他人休整好了之後,楚苕便又帶著他們繼續趕路。

原本如果只是她自己趕路,去往嘉西大陸頂多是半個月就可以。

但帶著這群弟子,其中修為最低的才煉氣期,即便是被那些築基期弟子給帶著也拖慢了行進的速度,且築基期弟子修為支撐不了長時間的飛行趕路,偏偏他們又沒有大型的飛行法寶。

楚苕倒是有一塊帕子和青雲獸,將這些弟子分別帶上之後,她和翟甲宿江自己用遁術跟上,可這樣一來,她的消耗就大了許多,這麽一來一往的,好像效率也沒有高到哪裏去。

楚苕忍不住嘆氣,沈烏倒是也有一件飛行法寶,可人現在沈睡著,她也不知道這小魔王將法寶放在哪裏,找不到,動用不了。

在趕路的途中,那些雷雲又出現了過兩次,一次比一次出現的時間短,楚苕猜測是那個上古魔祖還沒有死心想要過來,想著法子在試探,結果根本不頂用,隨之第三次雷雲還沒有完全凝聚出來,那位上古魔祖發出一聲極度不敢的長嘯之後,再也沒有露過頭。

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魔物從那裏面走了出來,原本被天雷擊散了一部分的魔物大軍很快就得到了補充,甚至於,在這些魔物大軍當中明顯出現了幾個領頭的大魔頭。

這些大魔頭或許無法和上古魔祖相比,但也都是些厲害角色。

其中有一次,一條巨大的骨龍從中飛了出來,那條骨龍在上空盤旋了一陣,竟然又引得雷雲凝聚,只不過凝聚了一點點之後便又散開了。

翟甲看著這一幕,面上血色盡散,朝楚苕道:“這條骨龍至少也是化神期的修為。”

他曾見過以為大能進階化神,那人剛剛進階化神時便出現了方才那樣的景象,隨著那人將修為暫時壓了壓,壓到元嬰後期的時候,那些還沒有完全成型的雷雲便立刻就散了。

楚苕看著那邊還在盤旋的骨龍,冷聲道:“在這骨龍之前,至少有七個元嬰期修為的魔物從裏面出來。”

而這骨龍之後,甚至還有魔物從裏面走出來,就是不知道後面還會有多少元嬰期的魔物了,亦或是還會有多少化神期的魔物出來。

“那些閉關的化神期老怪也該出來了。”楚苕道,“魔氣肆虐,他們也別想安穩飛升,不可能袖手旁觀。”

聽楚苕這麽一說,翟甲等人也算是悄悄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他們也有化神期修士插手就好。

果不其然,從骨龍出現之後,後面還有幾個厲害的魔物出來,楚苕一直關註著那邊,心裏計算著迄今為止,已經有十幾個元嬰期魔物出現,包括骨龍在內至少是化神期修為的魔物有三個。

一個是那條骨龍,至今還在那上方盤旋著,另外兩個中,其中一個背生骨翅,另外一個出現時周身有灰白色火焰包裹著,根本看不清真正的情形。

這兩個一走出那團魔氣便消失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楚苕也沒有分清到底是化神期還是元嬰期的魔物,她只註意到有一團拳頭大小的白色光團從中飛出,很快便消失不見。

距離太遠,再加上那團光團很小,本來不是那麽容易被看見的,翟甲等人都沒有發現。

楚苕也就是仗著神識強大,再加上那團白色光團實在有些特別,她才註意到了,卻也沒能看清其中到底是什麽東西。

魔氣柱附近,那團白色光團從裏面出來之後便立刻離開了此處,速度極快,眨眼便出現在了幾百裏外。

半日後,一團白光懸浮在一處山頭,附近躺著幾十具修士的屍體,白光之中一道尖細的聲音傳出,帶著不滿:“這裏的人修資質也太差了,本尊想找具合適的軀體都找不到。”

“前輩想要找合適的軀體,晚輩倒是知道有一個。”一團黑霧落在白光不遠處,黑霧之中是戴著半張面具的少年,他肩頭還站著一只紫黑色的鳥。

正是魔靈宗的沈宗主。

通往魔界的通道一打開,魔氣翻湧而出,兩大魔宗的低階修士都當場化作了失去神智的低階魔物,像他這樣修為高一些的得以退離開來。

白光微微閃了閃,那道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桀桀怪笑了一聲:“若是你說的那具軀體不合本尊的心意,那本尊就勉為其難用用你這具了。”

沈宗主連忙應道,垂眸藏住了眼中的懼意。

他原本是躲在遠處觀望的,發現通道打開之後確實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正驚疑不定的時候就被這團白光給抓住了,原本白光是要直接奪舍他的,他驚懼之下連連保證自己可以帶對方找到更合適的軀體。

這白光確實有些看不上他,倒是也同意了。

誰知道他們接連追殺了兩批修士,結果都沒有找到這白光滿意的軀體,擔心白光的耐心喪失轉頭奪舍自己,沈宗主倒是想起來了一個人。

當日和楚苕一起被他抓住的少年,那少年倒是精純無比的魔軀,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要不是那時候他想著通道就要打開,他即將去往聖地,用不上那少年的軀體,他可能也會將少年的軀體搶奪過來。

畢竟一具精純的魔軀是多少魔修想盡辦法都修煉不出來的,一旦修煉出來了,日後的修煉自然事半功倍。

原本他以為那少年在自己的禁制之下已經死了,結果後來又從一個修士口中得知那楚苕沒死,還回到了望月宗,甚至還將她那個徒弟給帶了回去。

沈宗主將沈烏的信息和白光一說,白光頓時來了興趣:“你確定是精純的魔軀?”

“晚輩確定。”沈宗主連忙道,“晚輩已經打聽清楚那少年如今在何處,前輩只需要和晚輩走一遭便知道了,若是不合前輩心意,前輩到時候便將晚輩的軀體拿去吧。”

他敢這麽說便篤定了這魔頭絕對不會放過沈烏的軀體。

白光一聽,哼了一聲:“還不帶路?”

沈宗主剛要帶路,就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嗓音嬌軟,讓人聽著骨頭都有些發酥:“老不死的,你可別忘了魔祖給我們的任務,你是打算把這些事情都交給我們幾個了?小心老娘把你直接踹回去!”

白光一聽,顫了顫,似乎對這道聲音有些忌憚,又似乎是忌憚著魔祖,當即道:“我又不是在偷懶,這不是就要帶著他們去追殺那些人界修士麽?”

嬌軟的聲音輕呵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一旁的沈宗主低頭屏氣凝神,戰戰兢兢,生怕這團白光遷怒到他。

但對於這道白光來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去找那具精純魔軀,倒是沒有為難他,而是卷著他回到了那魔柱附近,領了一群魔物便朝他所說的方向而去。

沈宗主和一群魔物被這團白光卷著,速度極快。

再一次的休整過後,楚苕帶著一行人繼續開始趕路,一路上經過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什麽修士了,偶爾碰上幾個,楚苕也會讓人去提醒對方幾句,盡早離開這裏的好。

眼看著離嘉西大陸越來越近,趕路的一行人裏有些已經放松了下來。

宿江和翟甲一左一右飛在楚苕的身側,兩人回頭朝來路看了一眼,翟甲道:“似乎從前天開始就沒有魔物再從那裏出來了。”

“嗯。”楚苕應了一聲,也回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確實是從前天開始就已經沒有魔物從那裏出來了。

但她若是沒有數錯,如今至少有十九個元嬰期魔物,其中還不包括那三個化神期的魔物。

除此之外,結丹期的魔物更是數不盡數,這對於兩個大陸的修士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畢竟他們這邊更多的還是煉氣期弟子和築基期弟子,高階的修士數量並不多,完全無法和那些魔物相比。

等真的大戰的時候,這些低階弟子也不可能不上場,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死傷。

思索著這些,楚苕輕吐了口氣,收回視線,淡聲道:“先趕過去再說,天璣前輩……”

她話沒有說完,一股寒意突然躥上天靈蓋,楚苕想也沒想便放出了破劍和層層灰霧將宿江等人護著。

幾乎就在她出手的這一瞬間,前方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一柄紫黑色的長刃,長刃直掃向楚苕,夾雜著破空之勢,來勢洶洶。

長刃一過來,楚苕的身形便化作一團灰霧,瞬間將長刃包裹在了其中。

但也不過一瞬,一聲悶哼,楚苕的身形又從灰霧之中跌出,摔落下去,無數灰霧回到她的體內,楚苕猛砸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大師姐!”宿江面色大變,便要飛撲下去。

翟甲則爆喝一聲,全身化作赤金之色,怒目直視著前方。

後方的眾弟子也是一個個又擔心的看著底下楚苕,忍不住想要過去,又驚怒的看著前方顯現出來的一團巨大白芒。

白芒消散,其中沈宗主的身影首當其沖,他身側就是那團白芒,而在他們之後則是沈沈一片的黑色,其中站立的魔物數不盡數。

這白芒遁速極快,帶著沈宗主和這麽多魔物不但追了上來,甚至還繞了個路正好攔截住楚苕一行人。

白芒方一現身便看見了躺在青雲獸背上的沈烏,當下大喜,大笑了幾聲後便陡然間消失在原地不見。

下方宿江落在楚苕身側,見她口中湧出鮮血不斷,又驚又怕,手忙腳亂的從儲物戒中摸出一堆玉瓶來,急得語無倫次:“大師姐,你沒事吧?先吃了這些……”

平躺在地上的楚苕疼得連眨眼睛都做不到,她整個人不可抑制的輕顫著,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入鬢角,又沒入身下的泥土中,她眼中沒有什麽焦距,只直直的看著上方。

隨著這些魔物的到來,上方烈陽被遮擋著,魔氣肆虐,遮雲蔽日。

恍惚間,楚苕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煉魔淵底躺著,腹部幾乎將她攔腰截斷的傷口正在迅速的愈合著,而她體內無數的灰霧瘋狂湧出,將她包裹著,她的眼底一片血色朝四處蔓延開來,漸漸充斥了她整個眼睛。

“大師姐!”宿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有些手足無措的跪在旁邊,但緊接著,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因為徹骨的寒意將他包裹著,無窮無盡的懼意將他籠罩著,讓他戰栗不已。

面前的楚苕卻是一側身,動作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直到她搖搖晃晃站立的那一刻,她腹部的傷口完全愈合,只剩下唇邊的血跡昭示著先前發生了什麽。

“不滅之體?!”那邊的沈宗主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面色大變,神情說不清是嫉妒更多還是震驚更多,死死盯著楚苕。

這是楚苕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第一次是那烏姓老者說那個魔嬰,可那個魔嬰不是也死了嗎?至於她?

楚苕咧嘴笑了一下,朝宿江輕推了一下,宿江身形便飛向了那群弟子那邊。

而她伸手一抹嘴,臉上眼淚和血跡混在一起狼狽不堪,聲音都還有些輕顫,朝上方擔憂不已的眾弟子和翟甲回了一句:“無妨,不過是金丹碎了而已。”

如今她的體內兩顆金丹俱都破碎,金色和烏金之色混雜在一起,無盡的灰霧將其包裹著,不讓其潰散消失。

而一只陰眼之獸撲扇著一對骨翅懸浮在其中,雙眼緊閉著,濃郁精純的陰氣從它身上四散而出……

上次進階之後,陰眼之獸背後那對骨刺便直接化作了一雙白色骨翅。

楚苕那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可上方的宿江等人聽著卻面色大變,還未來得及出聲,楚苕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四周的魔氣不安的湧動著,某一刻突然朝著一處瘋狂湧去,而站在沈宗主身後的那些高階魔物也開始不安躁動起來,看著魔氣湧過去的那一處,戰栗不已,難掩畏懼。

“咦?”一聲輕咦響起,消失的白芒再次出現,卻是懸浮在沈烏的上方。

附近的弟子頓時嚇了一跳,緊接著一個個朝它出手。

白芒靜止不動,對這些攻擊毫不在意,任由數道靈光落在它的身上,結果白芒連顫都沒有顫一下。

翟甲的身形突然出現在旁邊,五指成爪就朝白芒抓去,他的手指卻直接陷入了其中,緊接著他臉上血色盡退,整個人無法控制的朝白芒撲去,仿佛白芒之中的東西要將他拽入進去。

眼看著他整個手掌都已經沒入其中,一只蒼白且骨節分明的手從下方伸出,一把深入了白芒之中。

緊接著那股拽著翟甲的力量就消失了,原本就在極力抵抗的翟甲頓時朝後退了幾步,低頭一看,那只手手掌已經只剩下了白骨,上面幹幹凈凈,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他心中大駭,連忙止了血,擡頭朝那邊看去。

躺在青雲獸背上的沈烏已經醒了過來,他一只手就沒入在白芒之中,方才就是他突然出了手。

翟甲一驚,正要開口提醒沈烏,還想上前幫忙,就聽見白芒之中響起幾聲怪叫。

緊接著那團白芒如同煙花一般炸開,白色光點四散開來,消散不見,而沈烏的手中這掐著一只拳頭大小的漆黑色嬰兒。

這嬰兒長著一張老氣橫秋的臉,與其身形十分不符,雙目血紅,顯然也是一個魔嬰。

“奪舍我?”沈烏低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對手中掙紮,用化作利爪的四肢拼命抓撓他的魔嬰毫不在意,側臉看向了另一側。

那裏已經將所有的魔氣都聚集了過去,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七彩靈氣,而那些高階魔物戰戰兢兢匍匐在地,戰栗不已。

就在沈烏側臉看過去的時候,那一片濃黑如墨的魔氣陡然間四散開來,一時之間遮天蔽日,而就在這一片讓人心悸的黑暗之中出現了一線白光,這一線白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化作一輪明月朝著那一片魔物橫掃而過……

嘉西大陸與南陽大陸邊界處,無數的修士駐紮於此地,時不時就會有修士從南陽大陸亦或是嘉西大陸趕過來,多則上千人,少則三五六人……

可這一日,從南陽大陸的方向,一團烏雲滾滾而來,還未完全靠近,此處天光就已經暗了下來。

這樣大的陣仗頓時驚動了此處的所有修士,十幾道遁光從各處飛了過來,攔在前方,全是元嬰期修士。

那位天璣散人也在其中,眼眸微瞇:“魔界大軍怎麽這麽快就攻過來了?”

“佛宗的道友還沒有過來,先把這些打退再說!”在她身側不遠處的一個白發青年冷聲道。

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他一展手掌,掌心便出現一座雪白的山峰,山峰十分迷你,但能看見其上風雪彌漫,隱約還能窺見風雪之中有一道銀色長影騰飛不止。

其他人亦是沒有多話,一個個面色冷沈的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

可就在要動手之時,那團烏雲湧動,驟然朝中間收攏而去,一群弟子就落在了他們前方不遠處,為首的宿江連忙上前,拱手朝那十幾個元嬰期修士說明他們的來處。

“……我等撤離途中遭遇了魔界大軍攔截,還有魔靈宗的那名沈宗主也在其中,我大師姐也被偷襲重傷,好不容易帶我們脫身……”

“我師父現在需要一處地方閉關。”沈烏現身,落在宿江的身側道,直接打斷了他的那番話。

等楚苕裹挾著濃濃灰霧和魔氣進了一處石室,匆忙之下連禁制都沒來得及布置。

被她護送而來的眾弟子被帶去各宗門安置,望月宗的人也得知了消息紛紛找了過來,聽聞楚苕被偷襲重傷時,除去望月宗各人擔憂不止,其他人反應各異。

尤其是南陽大陸的幾大宗門。

畢竟望月宗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因為楚苕,楚苕傷重,一來就急忙閉關,她若是真的因此實力大跌,望月宗的地位勢必也會一落千丈,但一想到現在情況特殊,他們還要面對魔界大軍,此次大劫要怎麽度過都還不得而知……

沈烏和宿江護在楚苕閉關的石室之外,有關於楚苕重傷,金丹破碎的消息已經在整個駐紮地傳開,宿元生也很快帶著人趕了過來,詢問起當時的情況。

可宿江神情也有些茫然,搖了搖頭,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除去前面楚苕受襲,那個魔嬰想要奪舍沈烏失敗,緊接著黑暗籠罩,他們五感被蔽,再到後來……

“好像看見了一把巨大的劍,裹挾著彎月朝著那些魔物一斬而下……”宿江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反正月亮消失的時候就什麽都沒了,那些魔物和那個沈宗主,包括那個魔嬰,全都沒了,大師姐什麽也沒說,帶著我們離開了那裏,直到趕到了這裏……”

類似的言語從在場的其他弟子口中說出,落入各自宗門長輩耳中。

得知楚苕金丹破碎後還以一己之力斬殺了那眾多魔物,其中甚至還包括一個實力強大的魔嬰和元嬰後期的魔靈宗宗主,眾修士心中駭然,難以去想象楚苕的真正實力到底有多強。

可一想到眾弟子說她金丹已碎,心中的駭然便又淡了幾分,夾雜著幾分可惜和憐憫同情。

就算是天縱之才,如今金丹已碎,又沒有了再繼續修煉的希望……

但無論如何,這一場大戰還沒有徹底打響,楚苕之名就已經在三大陸眾修士間傳開了,也有不少人關註著那間石室,等著楚苕再出關。

可楚苕進去之後,那間石室除去被無數魔氣和灰霧籠罩包裹之外,始終沒有什麽動靜。

在這期間,仍舊有不少的修士從四處趕來,其中不乏一些早就不在人前露面的高階散修,一時之間,三大陸的高階修士已經有大半聚集在了此處,剩下的一些,要麽是嘉西大陸深處的,離此處有些距離,還沒來得及趕過來。

要麽就是正好躲在某處閉關的,外人找不見他們,他們也無從得知外界發生的事情。

當從玉陽大陸和南陽大陸已經沒有什麽修士再趕過來的時候,從那邊最後趕過來的修士口中得知,魔界大軍似乎也已經集結完畢,由各個元嬰期魔物帶頭,朝著各個方向而去。

大部分都是往玉陽大陸的方向。

“看情形那些魔物是打算將其他入口也打開,應該是還沒有放棄讓它們的魔祖過來。”天璣散人等人懸浮在高空中,看著魔柱那邊面色沈重道。

其他元嬰期修士都沒有出聲,說話的都是那幾個元嬰後期修士。

其中包括那個白發青年。

白發青年道:“倘若此界被魔氣占據大半,到了那時候,連天道都攔不住那魔祖,一旦魔祖完全降臨此界,那我們就徹底的完了。”

“那些入口不能放任不管,得立刻安排人手前往了。”另外一個白衣飄飄的老道出聲道。

一群人商議結束,當下也不再耽擱,當即便開始安排人手,由元嬰期修士帶隊,摸清楚那些魔界大軍的去向,安排不同的人手前往,爭取在佛宗的人趕到之前至少阻攔住那些魔界大軍。

佛宗位於極西之地,也是嘉西大陸的最深處,以至於距離此處最為遙遠,消息傳過去時就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又要等他們過來,中間花費的時間就更加久了。

不過,算算時間,其實也已經差不多了。

就在人手安排結束時,眾人正要散去各自去清點人手前往目的地,天色陡然間暗了下來。

“怎麽回事?”眾修士紛紛一驚,擡頭看向天際。

只見上方雲層急速翻湧著,原本還算明朗的天光很快就被凝聚的雷雲覆蓋,隱約可見天雷滾滾,與此同時,四周的靈力紊亂不安,一些低階修士已經抵擋不住匍匐在地顫顫不已。

幾個元嬰後期修士見狀,連忙聯手布下結界將這些低階修士護住,緊接著吩咐人手帶著他們撤離此處。

“看這天地靈氣的反應像是有人在沖擊元嬰,可這上方的雷劫未免太過迅猛,我等當初沖擊元嬰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厲害的雷劫,看著和飛升雷劫也差不多程度了……”白衣老道一手順著胡須,有些驚疑不定道。

另一側的白發青年也緊皺著眉頭:“難道是有前輩在附近飛升?”

“不像。”天璣散人搖頭,緊接著輕咦了一聲。

其他人也瞬間發現了變化,和師兄站在一處的上官長老喃喃道:“看著雷雲聚集的方向,似乎正是楚道友閉關的地方……難道是她?”

那些雷雲俱都聚集在楚苕閉關的石室上方,而那些天地靈氣卻都遠離著此處,朝四處逃離著,原本只是籠罩著石室附近的灰霧和魔氣早已被無數至純陰氣給覆蓋吞噬,甚至迅速朝四處擴散開來。

原本守在此處的望月宗弟子也被沈烏及時帶離。

離開的時候正好碰上趕過來的天璣散人等人。

“楚道友那邊是怎麽了?”天璣散人出聲問道。

沈烏扯了扯唇角,示意宿江帶著其他弟子先行離開,而他獨身擋在這些高階修士的前方,道:“家師正在沖擊元嬰,諸位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沖擊元嬰?”聽聞此言的各個面面相覷,有些不可置信,“不是說她金丹都破碎了嗎?還怎麽沖擊元嬰?”

更何況還有傳言說楚苕早就不能再繼續修煉了……

反倒是那白發青年沈思了一會兒,側臉朝其他人道:“諸位莫非忘了,我等沖擊元嬰的時候亦是會使金丹重新化作濃郁靈氣,緊接著再化形元嬰,能否將金丹化形成元嬰看的也是修士對靈氣的掌控能力……”

其他人恍然,隱約明白了什麽,但仍舊有些不可置信。

楚苕和他們可不一樣,楚苕是被人擊碎了金丹啊。

“這麽說來,當時楚道友被擊碎金丹的時候及時留住了金丹潰散後產生的那些精純靈氣,甚至還有空斬殺了那些魔物,還將這些弟子一路護送到此處?”有人喃喃出聲。

而這番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天璣散人等幾個元嬰後期修士都恍惚了一下,緊接著腦海中冒出一句話:“這怎麽可能?”

即便是想一想當時的情況,他們都自覺做不到這個程度。

金丹潰散為靈氣的那一瞬間他們都要全心全意專註於此,否則也不會在沖擊元嬰時拋開一切雜念全心閉關了……哪還有空去做別的?

可眼前的一幕卻在提醒著所有人,他們自認為做不到的事情楚苕就做到了,甚至於此刻明顯是已經處於沖擊元嬰最緊要的時候了,雷雲出現,這意味著楚苕元嬰已成,只需要渡過接下來的心魔即可。

倘若心魔沒過,上方雷雲中的天雷便會立刻落下,將下方楚苕的元嬰擊散,一個不好,楚苕自己也會在這道天雷下隕落。

得知楚苕是在沖擊元嬰,眾人雖然震驚不已,但也沒有人再往那邊去,俱都停留在了原地,屏氣凝神關註著那邊的動靜,在瞥見那石室附近肆虐的陰氣時,心中更是疑慮不少。

玄天門那位上官長老更是心悸不已,看著那些陰氣便總覺得似曾相識,忍不住想到那次遇到的鬼修,那次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名鬼修,而在遇到鬼修之前,她更和楚苕打過照面,現在楚苕沖擊元嬰時,蜂擁出現的並非天地靈氣,而是不知從哪來的至純陰氣……

這一切都讓她控制不住想到某個可能性,但又遲遲不願意去肯定那個猜想。

“我若是記得沒錯,這位楚道友應該是正統修士吧?怎麽看這情形更像是鬼修呢?”人群裏,一個玉陽大陸的修士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出聲問道。

他出聲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沈烏的身上。

畢竟現在楚苕還在閉關,在場能回答他們這個疑惑的也只有沈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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